为什么相爱容易,相守不易?
文章为转载,作者:淡水天
该文从比较科学的角度阐述了一个不怎么科学的现象,值得一看。下面为原文
一桩桩分手或出轨的事件,像恼人的烟雾一样缠绕住心怀,更是让许多人直呼 “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哎,为何世间好物如此不坚牢,开头美好,结局却潦倒?相爱容易,相守却很难?
哪里有什么爱情?不过是生殖冲动
爱是什么?大约谁也道不清。它是一道隐秘的风,没有轮廓,没有重量,吹过人们柔软的身体,也吹皱他们的心。初初相爱的男女为轻飘飘的快乐所托起,在云层间来回轻踱。
爱没有名字。若是非要给它找一个丈量的器具,那么怦然跃动的心,手掌里沁出的汗,面颊上映出的云霞.... 或可作为一种参照。在爱之开端,激情浇灌着两颗年轻的心。然而,也因了爱情模糊的面目,个体的紧张与唤醒状态也会被贴上 “爱情” 的标签。心理学家哈特菲尔德甚至认为,爱情就是生理唤醒和心理标签相互作用的结果。
阿瑟・阿伦(ArthurAron,1974)曾经做过一个经典的实验,他找来一位漂亮的女助手,由她去找男性被试完成一个简单的问卷,再让他们根据一张图片编一个小故事。参加实验的大学生被分为三组,分别在安静的公园、坚固而低矮的石桥,以及危险的吊桥上接受调查。最后,这位漂亮的女助手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了每一位参加实验的大学生,如果他们想进一步了解实验可以给她打电话。
猜一猜,最后的结果如何?没错,与其他两组相比,在危险的吊桥上参加实验的大学生给女调查者打电话的人数最多,而他们所编撰的故事中,也更多含有情爱的色彩。
这就是著名的 “吊桥效应”,其理论来源是沙赫特的 “情绪三因素理论”,情绪 = 刺激 × 生理唤醒 × 认知标签。个体如何解释情境及生理反应,往往与外部的线索和 “诱因” 有关。大部分男性把横渡吊桥时因为紧张所致的口渴感,以及心跳加速等生理上的兴奋误认为性冲动,于是在心底埋下了一颗爱情的种子。
事实上,在加拿大温哥华北部的千山万壑之中确实存在着一座 “爱情桥”—— 卡皮兰诺吊桥。它全长 137 米,悬挂在高达 70 米的河谷上。无数往来的男女在这座惊心动魄的吊桥上演绎了一段段爱情佳话。
爱情正是这样不靠谱的存在,无怪乎钱钟书先生在《围城》一书中借方鸿渐之口说出,“哪里有什么爱情?不过是生殖冲动。” 爱情的产生就是一场索然无趣的化学反应,一段美好的爱情关系,通常是人体内几种不同的化学物质(如多巴胺、催产素等)相互作用的结果。大脑神经会经历很多不同的化学反应过程,当外界的刺激按照正确的顺序,刺激到正确的复合体时,人们就会相爱。
短暂的 “投射 — 认同” 游戏
相爱是不难的,难的是相依相伴,相守终生。犹记得《笑傲江湖》里,苍茫大雪纷飞,林平之执剑在少室山的雪人身后刻下 “海枯石烂,此情不渝” 八个大字,那时的情浓意长,你焉能说他没有一点真心?却也还是敌不住日后的风霜刀剑严相逼啊。
爱情也有生命,也会经历生老病死,种种的一切。爱意的萌生或许只是刹那间的电光火石,但维护爱情的生命却需付诸百倍的时间与耐性。作为最强烈的人际吸引形式,爱情也有其循序渐进的过程,在时日缓慢的雕琢中,从定向阶段,到情感探索阶段,再到情感交流阶段,最后才会步入稳定交往阶段。
所谓的 “经营爱情” 大多指的就是在 “情感探索” 和 “情感交流” 这两个阶段的相处与沟通之道。通常在情感探索阶段的初期,双方因为相当程度上的保留与节制,仍然通过 “投射” 与 “认同” 来维护关系,恋人小心翼翼地开放着自己的私人领域,也好奇地探索着关于对方的一切,他们修饰着自己也美化着对方,同时因为接触与了解的程度不深,也可以较少地受到对方自身特质的干扰,迅速地把自己的早期客体形象,投射到对方身上。而对方为了讨得恋人的欢心,也会迅速地认同这个投射,做出恋人理想中的样子来。
这是最甜蜜的阶段,他们就像是两个小孩子,围着一个神秘的果酱罐,一点一点地尝它,看看里面有多少甜。
然而,爱情并不只是甜的。当那个果酱罐被一点点地打开之后,它的神秘感与新鲜感都将消失,那时呈现在眼前的或许只是一只平凡无奇的小罐头而已,不同于最初的想象。
甚至,令你失望。
我是流泪的洋葱,你还爱我吗?
随着交往的加深,早期的 “投射 — 认同” 游戏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恋人被压抑的真实自我在呼唤得到释放,他们无法再去扮演一个理想的恋人,而更想去做一个真实的恋人。
这也是亲密关系的真谛。人们之所以想组建亲密关系,之所以想爱与被爱,就是想获得一种亲密感。亲密需要把自我最深处的部分向他人也向自己呈现,卸除掉层层的伪装与防护,建立起真我与真我之间的连接感。
在这个阶段,双方的信任感、依恋感开始建立,沟通的深度和广度也有所发展,开始牵涉到较深的情感卷入。这是心与心之间相知的契机,但同时也是一场充满风险的赌博。
人们的内心常常由三层组成:最外面一层是保护层,接下来是伤痛,而最深处是真我。每个人的成长多多少少都会经历一些伤痛,或者来自于父母,或者来自重要他人,或者是一些创伤性的体验。因为这些伤痛的存在,所以人们发展出了保护层和种种防御机制,以守护脆弱的内核。当恋人鼓起勇气一层层地剥落掉充满防御机制的外壳时,也是在将自己的伤痛展示给对方看,这是痛苦的,必定会像剥洋葱皮一样,一边剥落一边掉泪。
如果对方的反应是积极的、接纳的,那么恋人即便落泪痛苦,也会因为感受到情感上的陪伴与支持,而坚定地一层层剥落掉那些保护壳,直到露出完整的内核。倘若双方都能如此坦然地接纳对方,那么爱情就会发展到稳定交往阶段,琴瑟和鸣,风雨同舟。
但很多时候,受限于自己的狭隘、缺陷,以及种种未处理完的情结,人们渴望亲密,又害怕亲密,宁愿相信坦露真实的自我只会招致他人的批判、拒绝和抛弃,也很难相信有人肯接纳自己内在的真实。于是,在关系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就会退缩、害怕、扮演角色,在操纵与受控之间游走,生出嫉妒与厌恶、逃离与背叛之心,将关系场演变成游乐场,上演出种种的闹剧与幻想。
爱是一门艺术
归根结底,相爱容易,而相守不易,也是因为我们错误地理解了 “爱”。
人是孤独的,他与外物、与社会、与世界分离,这种孤独创造了一种无法忍受的监禁感,使得人们迫切地寻求与他人的连接。但也正因如此,人们才将爱情的重心放在 “体验被爱”,而不是 “体验爱” 上。于是酿制出种种矛盾,衍生出种种失望。
弗洛姆认为,爱不仅是情感,爱也是一种能力,更是一门艺术。如果说爱情始于生理唤醒,又在 “你投射,我认同” 的模式下发酵发展,那么能够相依相伴必定是因为习得了爱的能力,掌握了爱的艺术。
爱的四要素包括关心、尊重、责任和认识。只有当我们从整体上理解爱人,为对方投注以主动的关怀,尊重他的真实存在,为他的精神成长负起责任时,我们才能维持长久的关系。
这是一场相互的驯化,是两个个体之间 “不完整的融合”,是在距离感与亲密感之间取得一个合理的平衡点。它需要很多的耐心与时间,又在耐心与时间中酿造出新的意义。
乱入图片一张
做到这一切并不容易。爱有起点,也必有终点,以死亡为句读是爱最好的结局,也是最难的结局。但当你用心地去呵护爱情的生命时,你会发现,一切终将黯淡,唯有被爱的目光镀过金的日子依然在岁月的深谷里闪耀着永恒的光芒。
那是赠与你的礼物。即便爱情终将死亡,你也可以做那个延长它生命的人。即便你护卫不了对方的心,你也始终可以护卫自己的心,守住自己对爱的这份忠贞。
别再说什么不相信爱情了,我知道 —— 你只是不愿去相信自己。